作者 | 深水财经社 韩峻
杉杉集团重整计划生变。
原定10月21日下午,杉杉集团与朋泽贸易合并破产重整案的第三次债权人会议本应是推动这一庞大企业集团走出债务泥潭、迈向重生的关键一步,核心议题便是审议并表决重整计划草案。
然而,就在会议召开前夕,一家名为浙江赛迈科实业有限公司(下称“赛迈科”)的企业突然控诉,将《重整投资协议》的签署各方——包括江苏新扬子商贸、江苏新扬船投资等重整投资人以及杉杉集团本身——告上法庭,诉求法院确认该协议无效,并申请延迟召开债权人会议,暂缓对重整计划草案的表决。
这一突如其来的诉讼,无疑为杉杉集团的重整之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也引发了市场对于事件走向、各方动机以及杉杉集团未来命运的高度关注。
竞标罗生门
一场涉及300亿市值上市公司控制权的资本大戏,因一纸诉状再添悬念。
据悉,赛迈科已在10月15日向宁波市鄞州区人民法院(破产法院)提起诉讼,主要争议为自身和江苏新扬子商贸组成联合体参与了此前两次重整投资人遴选。
但最后却被新扬子商贸排除在重整投资协议之外,这系新扬子商贸擅自调整重整投资方案,违反了双方当初的约定。
赛迈科认为,新扬子商贸参与的联合体投资人之所以从两轮竞标中胜出,除价格优势外,赛迈科的产业协同优势亦是关键。
因为杉杉集团重整案管理人在今年6月发布的意向投资人招募公告中,明确要求“意向投资人应具备与杉杉股份产业及规模相适应的经营和管理能力”。
赛迈科深耕特种石墨材料领域,是唯一与杉杉股份存在业务协同优势的联合体投资人成员。新扬子商贸主营船舶经营,既不熟悉新能源行业,也缺乏该领域产业资源。
到这里我们也不难看出,在对杉杉股份前期产业尽调、未来发展前景判断及产业规划等方面,主要依赖于赛迈科。
然而,自确定入围后,赛迈科却陷入“信息真空”。后续遴选进展、《重整投资协议》签署细节、股权分配方案等关键信息均未被告知,也未参与任何决策沟通。
直至杉杉股份发布公告,赛迈科才惊觉自己已被替换。
根据杉杉股份9月底公告披露,重整投资人联合体包括任元林控制的扬子江金控旗下江苏新扬子商贸以及扬子江系公司“江苏新扬船投资”、TCL产投和东方资管深圳分公司,当中并无赛迈科的名字。
赛迈科认为,新扬子商贸擅自调整重整投资方案,违反了双方当初的约定。这种“借资质入围、用后即弃”的操作,是对遴选规则的公然践踏。
更让赛迈科难以接受的是,作为初始入围成员,本可按11.44元/股的价格认购股权,分享杉杉股份的经营红利。
如今被踢出局,不仅前期投入的协同方案设计、尽调成本付诸东流,仅股权收益损失初步测算就超千万元。
反之,按照重整投资协议,任元林的新扬子商贸最低只需出资约10亿元即可控制这家300亿市值的上市公司。
杉杉重整之路
杉杉系的危机并非突如其来。
2023年2月,杉杉股份创始人郑永刚突发心脏病去世后,杉杉系曾爆发继母周婷与郑永刚和前妻所生之子郑驹之间的控制权之争。
然而,比控制权先一步落定的是杉杉集团的债务。
2024年杉杉集团陆续公告,自曝多起贷款和债券利息逾期事件,资金链危机公之于众。
截至2024年11月,杉杉集团及其最为核心的上市平台杉杉股份的有息负债合计超过300亿元。
债务危机触发多米诺骨牌,杉杉系的经营和财务状况一再恶化,旗下上市公司实控权被拍卖,因债务问题屡遭金融机构、供应商、国资股东起诉。
危机之下,郑永刚第二任妻子周婷出任杉杉集团、杉杉股份董事长等职务,接替郑永刚与前妻所生之子郑驹成为杉杉系的新任掌舵人。
不过,这一调整也没能扭转局势。
2025年1月27日,杉杉股份公告,建设银行、宁波鄞州农商行与兴业银行三家金融机构联手向法院申请对其控股股东杉杉集团重整。2月25日,宁波市鄞州区法院裁定,受理申请人对杉杉集团的重整申请。
争了两年多,郑驹和周婷这对母子最后双双出局,没能保住郑永刚一手打造的杉杉系商业帝国。
就在大家以为杉杉集团进入下一“章节”,杉杉股份实际控制人将变更为任元林时,赛迈科的诉讼无疑给这场重整增添了变数。
不过,杉杉股份在10月11日发布的公告中也提示了风险:
鉴于《重整计划(草案)》尚需提交债权人会议和出资人组会议表决通过以及相关法院裁定批准、部分重整投资人尚需完成经营者集中申报,在《重整投资协议》的履行过程中,亦可能存在重整投资人无法按照投资协议的约定履行相关义务的风险,本次控股股东重整能否成功尚存在不确定性。
从创始人郑永刚突发心脏病去世,到家族内部权力更迭,从债务危机爆发到破产重整,如今又遭遇诉讼风波,杉杉系的命运之多舛令人唏嘘。
赛迈科的横空诉讼,犹如一面镜子,照出了企业破产重整中的复杂利益格局。
如果赛迈科的说法属实,那么这种“借资质入围、用后即弃”的操作,不仅损害了联合体成员的利益,更可能影响杉杉股份未来产业整合和长期发展。
而如果现有重整方案无法顺利推进,杉杉集团的债务危机将如何化解,也是一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