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7年5月,新荷兰殖民地的最后一任总督彼得·史岱文森抵达北美洲的新阿姆斯特丹,他认为管理这片土地是上帝赋予的使命。此前,他在与西班牙人的战争中失去了右臂,但奇迹般地保住了生命。为了防御新英格兰殖民地的英军,1653年,他在城市的北部边界下令挖掘护城河,并用泥土和木栅栏建立了防御墙。11年后,英国人接管了这片土地,并将其更名为纽约。这堵墙存在了46年,直到1699年才被拆除,原址上建起了一条蜿蜒的街道,那就是今天的华尔街。 随着时间的推移,北美殖民地摆脱了英国的控制,逐步成为世界强国,而华尔街也从一堵防御墙逐渐发展成全球金融资本的中心。华尔街的兴衰与美国的命运息息相关,紧密相连。
一、华尔街的起源与早期发展 欧洲殖民者踏上北美洲后,发现纽约是一个天然的深水港,哈德逊河水流宽广且深,能够与大西洋形成优良的航道。而且,纽约港外的长岛地理位置得天独厚,为曼哈顿区提供了避风的庇护,方便船只停靠。由于这个优势,殖民者的船只常常在这里卸货,华尔街周围逐渐发展成了一个临时仓库的集散地,其中也包括了一个特殊的货物——奴隶。 1711年,纽约市公共委员会在华尔街和珍珠街交汇处设立了首个正式的奴隶市场,并开始征收交易税。随着贸易的繁荣,吸引了大量的买家、卖家和中间商,这也标志着最初的华尔街的雏形。随着时间推移,华尔街的业务逐渐扩展到股票、债券等金融领域。交易员和投机者经常在华尔街68号门前的梧桐树下聚集交流,标志着金融业的初步形成。 1792年3月,24位主要的证券商在科雷酒店秘密商议,计划为纽约金融业的更有序发展制定规则,使市场更加结构化、透明化。他们决定按0.25%的佣金率收取服务费,避免恶性竞争。没有签署协议的交易者佣金则更高。同年5月17日,他们签署了《梧桐树协议》,这是纽约证券交易所的创始文件,规定了两条基本原则:一是佣金率不得低于0.25%,二是协议签署者优先合作。这标志着华尔街的金融行业从松散的个人服务转向了专业化、组织化的经营模式,但当时它依旧是一个地区性组织,而美国还有数十家类似的区域交易所与之竞争。金融行业风险高,具有天然的垄断性,每次危机过后,垄断程度都会有所增加。 二、南北战争与华尔街的崛起 19世纪60年代,美国爆发了南北战争,这是美国历史上从分散走向集中的转折点,同时也是美国由农业国家向工业强国迈进的重要阶段。 北方的工商业迅速发展,催生出一批优秀的银行家,他们为北方联邦军提供了大量的战争资金,直接影响了战争的胜负。1862年,林肯发布了《一号命令》,宣布北方进行总动员。然而,联邦政府面临着财政上的巨大困境,战争开支庞大,但税收却十分有限。此前,国会授权宾夕法尼亚州募集资金时困难重重,因此,在全面战争计划的推动下,国会决定发行5亿美元的国债,财长萨蒙·蔡斯任命杰伊·库克为特别代理人。 库克是一位财力雄厚且精通营销的银行家,他将债券的面值拆分成50美元一张,并允许分期购买,从而让普通民众也能参与其中。同时,他还通过北方1800家主要报纸和周刊进行宣传,讲述战争与民众命运的紧密联系,阐明购买国债的重要性以及联邦政府必定会获胜的事实。此外,库克还组织了2500个分销代理处来进行推销。最终,这5亿美元的国债全部售罄,且超出了1100万美元。老约翰·摩根也参与了联邦政府国债的销售。在整个内战期间,联邦政府共筹集了12亿美元的国债,覆盖了战争预算的40%。而南方仅售出了不到1亿美元的国债,最终只能通过印钞来解决资金问题,导致了物价暴涨,战争的胜负因此已成定局。 这场内战展示了金融资本和舆论产业的巨大力量,战争结束后,美国开始越来越重视这两个行业。随着内战的结束,金融业逐渐向北方的大城市集中,美国进入了镀金时代,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和重工业成为主导。而华尔街凭借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成为连接欧洲过剩资本与美国经济野心的重要枢纽。老约翰·摩根通过并购重组,推动了美国钢铁公司、国际收割机公司、通用电气公司等巨型跨国企业的成立。美国的实业发展,在华尔街和欧洲金融资本的推动下得到了极大的催化,金融行业逐渐主导了美国的经济。 三、华盛顿共识 与华尔街的全球扩张 1989年,苏联在东欧的影响力瓦解,美国开始谋划冷战后的全球经济秩序。当时,拉丁美洲面临严重的债务危机,欠华尔街的债务高达数千亿美元。美国财政部长提出了布雷迪计划。 英国经济学家约翰·威廉姆森应美国财政部的邀请,向国会议员解释该计划的内容,声称这一计划不仅能保障华尔街债权人的利益,还能够为他们带来更大的收益。计划的主要内容是,享受债务减免的国家必须按照美国的要求进行自由化改革,其中包括国企私有化、放松金融管制等。威廉姆森的观点被固定为华盛顿共识,并通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等机构推广到全球,东南亚成为这一政策的试验场。1990年4月,泰国接受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建议,放松了金融和外汇管制,允许泰铢与美元自由兑换,短期内经济增长迅速,1995年进入了中等收入国家行列。但到了1997年,以乔治·索罗斯为首的华尔街投机资本开始攻击泰铢,半年之内,泰铢贬值了40%,超过一万家企业破产,超过一半的金融机构停业,三分之二的国民存款化为乌有。华尔街的攻击范围随后扩大到东南亚和韩国。韩国在求助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时,被要求按照华盛顿共识进一步开放债券、股票和外汇市场,结果,韩国30家最大企业中的19家倒闭,其余的多数也被华尔街收购。 这一系列事件暴露了华盛顿共识的本质:美国借此让华尔街的资本掌控了全球资源的定价、收益、使用和所有权。华尔街通过这种方式迅速消耗其他地区的资本,巩固了美国的经济实力。然而,金融业的过度集中也导致美国基础制造业的困境。金融业需要国家实力的支撑,而国家实力的根基却离不开工业。这正是金融主导国家模式的一个重要弱点。 如今,美国希望制造业回流,但为了支持这些实业发展,华尔街的资金仍然扮演着重要角色。150多年前,杰伊·库克通过唤起爱国热情帮助美国度过难关,而今天的银行家们又将如何应对这一挑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