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14日报道，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运动（哈马斯）发言人奥萨马·哈姆丹（Osama Hamdan）当天表示，该组织在挖掘加沙地带的地下隧道时，早就已经考虑到隧道可能遭受水淹攻击。

报道称，当地时间12月14日，在黎巴嫩首都贝鲁特举行的一场新闻发布会上，针对以色列军队可能灌水淹没隧道的报道，哈姆丹回应称，“这些隧道是由训练有素、受过良好教育的工程师建造的，他们考虑到了占领军可能发动的所有攻击方式，包括灌水。（隧道）是抵抗运动一个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所有的后果和预期的攻击都已被考虑在内。”

以色列国防军在加沙北部发现的一条隧道 图源：《以色列时报》

美国《华尔街日报》12日援引美国官员的话称，以军已经开始向加沙地下隧道灌注海水。同一天，一名美国官员告诉CNN，以色列方面通知美国，他们已经开始“谨慎测试”在“有限的基础上用海水淹没加沙的一些隧道”，以评估该行动是否可以扩大规模，在更大范围内破坏加沙的隧道网络。以色列官员还向美方保证，他们只会在其认为没有被扣押人员的隧道里进行测试。

不过，根据美媒报道，12日在白宫被记者问及有关以色列放水淹没隧道的话题时，美国总统拜登没有直接评论以色列的这种做法，而是谈到向隧道灌水可能会影响到仍未获释的被扣押人员。拜登说道，有人断言“这些隧道里没有人质……但我不知道这是否属实”。

另据《以色列时报》14日报道，根据该报了解，以色列国防军在加沙地带“灌海水淹没隧道”的测试取得了成功。该报提到，以国防军总参谋长赫尔齐·哈勒维上周曾说，向隧道灌水“是一个好主意，但我不会对具体细节发表评论”。以国防军发言人丹尼尔·哈加里称，以军正在根据其掌握的人质被关押地点的情报开展行动，并且不会采取会伤害被扣押人员的举措。

《耶路撒冷邮报》14日援引专家的话报道称，向据称长达480公里的地下隧道网络注入海水，可能会破坏加沙地带的淡水水源，并对当地和以色列的农业带来损害。以色列阿拉瓦研究所跨国界水资源管理中心主任克里夫·利普钦（Clive Lipchin）认为，使用海水摧毁加沙地下隧道是一种有效的军事手段，但肯定会造成环境影响。

“如果我们用海水淹没隧道，问题是这些海水会在多大程度上渗入地下水，”利普钦解释说，“令人担忧的是，海水会与地下水混合，增加地下水的盐度……而这些来自沿海含水层的地下水是加沙人民可获得的唯一水源。”

以媒报道提到，在本轮巴以冲突爆发前，由于过度抽取导致海水渗入、农业径流污染和废水污染，加沙的地下水资源已经变得稀缺并遭受污染。

利普钦还表示，海水还可能会渗透到土壤中，影响加沙地带农业生产能力。他认为，这些海水也可能进入以色列的供水系统，因为以色列也在利用沿海含水层，特别内盖夫地区西部的农业。“海水是一种污染物”，这位专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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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淹加沙地道，真的可行吗？

尽管新一轮巴以冲突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月，但以军对于攻打复杂的加沙地道仍“敬而远之”。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12日称，以色列官员通知美国，以军已经开始“谨慎测试”在“有限基础上用海水淹没加沙一些地道”，以测试在更大范围破坏该地区地道网络的能力。然而对水淹加沙地道的可行性以及可能产生的严重环境破坏，外界充满质疑。

已经开始初步测试

CNN称，以色列仍不确定这种做法是否会起作用，但他们向美方保证，正在小心翼翼地只在其认为没有人质的地道中进行试验。12日在记者会上被问及“以色列开始测试水淹加沙地道”时，美国总统拜登表示：“关于水淹地道的问题，我不能随意表态——有人断言，他们非常确定这些地道里没有人质，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事实。但我知道，每一个平民的死亡都绝对是一场悲剧。”

图为加沙地道入口

美国广播公司称，目前还不知道以军将尝试淹没多少地道，但预计行动将持续数周。此前美国《华尔街日报》透露，以军在加沙城的沙蒂难民营附近设立了五个大型水泵，能以每小时数千立方米的速度向地道内灌入海水，淹死藏身其中的哈马斯人员或者迫使他们逃到更容易发挥以军作战优势的地面。俄罗斯塔斯社称，俄罗斯常驻联合国第一副代表德米特里·波利扬斯基对此表示，“以色列淹没加沙的地道将是战争罪行。偏袒以色列的西方媒体称赞它是‘绝妙的战术解决方案’，甚至没有考虑将数千立方米海水灌入土壤的潜在后果。显然，这是一个破坏加沙脆弱农业能力的行动计划。”

加沙地带的地道网络一直是以军的“眼中钉”。哈马斯2021年曾宣称在加沙地带拥有1300条地道。目前，哈马斯已在地道中储备大量武器、粮食和物资，准备和以军打持久战。同时，这些地道设有大量入口，它们往往经过精心隐蔽，并布置了爆炸陷阱。以军宣布，自10月下旬开始针对哈马斯的地面攻势以来，在加沙地带发现了800多个地道入口，其中约500个已被摧毁。

是否有效还是未知数

对于以军水淹加沙地道的做法，卡塔尔半岛电视台并不看好。报道称，除了哈马斯之外，没有人确切知道加沙地道的结构，但多段视频显示，这些地道设有防水设施，因此哈马斯很可能通过关闭部分地道并绕过被淹没的部分来保护其余地道。同时，以军想用海水淹没地道还存在工程难题。“假设地道高2米、宽1米，则需要200万升海水才能淹没约1公里的地道。考虑到加沙地道网络的总长度超过400公里，需要注入的海水总量多得惊人。”目前外界对于加沙地道的具体情况并不了解，通常认为，这些地道是在透水的软砂岩中开凿的，或者是在松软的沙土中挖掘再用混凝土板加固。一名中东问题专家表示，加沙地道系统有很多未知之处，包括它们的渗水性有多强，注入地道的海水会以多快的速度渗入周围的土壤。通常而言，在松软沙土中开凿的地道，需要反复灌水多次才能“真正被淹没”。

半岛电视台还表示，考虑到大部分地道远离加沙海岸，以军“水淹”策略所需的大功率水泵和管道必须从海岸一直延伸到地道入口，这是相当长的距离。“这么多暴露在外的设备，很容易受到攻击和破坏”。

同时，加沙地带的地道并非全都是相互连通的，再加上部分地道有防水隔门，以军“水淹”策略面临的最大挑战之一就是需要预先搞清楚这些地道的大致分布以及走向，才能知道从哪些入口向地道注水可以产生足够效果。但问题在于，以军当前对于这些地道的内部情况知之甚少。

此外还有分析称，即便这次以军“水淹”策略生效，但在注入地道的海水逐步退去之后，大部分地道可能仍然完整，未来仍能被反以武装利用。

图为以军在加沙地道内搜索

环境污染贻害几代人

除了技术可行性的挑战，西方媒体更多关注到海水灌入加沙地道带来的环境污染问题。美国智库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高级副总裁约·艾尔特曼告诉《华尔街日报》，很难确定淹没地道会对周围环境和加沙本已稀缺的饮水供应造成多大破坏。英国天空新闻网站也引用军事分析家克拉克的话称，以军淹没地道的做法最终会污染为加沙供水的地下蓄水层，“这将是一场破坏环境的行为，全世界都不会感谢以色列。”

《以色列时报》称，以色列内盖夫·本古里安大学扎克伯格水研究所的埃隆·阿达尔教授评论称：“（向地道灌水的做法）对加沙地下水质量的负面影响将持续几代人，这取决于渗入地下的海水总量。”

报道称，正常情况下，雨水落到地面后会渗入地下蓄水层，人类通过水井抽取这些地下水作为饮用或灌溉用水。加沙地带是200多万人的家园，也是地球上人口最稠密的地方之一。这块飞地唯一的天然淡水供应来自与地中海海岸平行的浅层蓄水层。由于多年的过度抽取，加沙的地下水位严重下降，目前海水已经进入蓄水层并与剩下的淡水混合。再加上当地污水和农药的进一步污染，加沙地带97%的淡水不再符合世界卫生组织的饮用水质标准。如果以军大规模向加沙地道注入海水，势必有大量海水渗透到当地土壤，进而污染地下水并造成土壤盐碱化。而以军这种污染加沙地下水的做法对以色列影响很小，因为当地蓄水层的流向是从以色列流向加沙。

美联社提到，这样的情况此前已经有过预演。2015年埃及就动用海水淹没了几条从西奈半岛通向加沙的走私地道，结果导致当地土壤严重盐碱化，农民抱怨他们的庄稼被毁。相比之下，以色列水淹加沙地道的规模要大得多，影响范围也势必更广。

“今日美国”网站称，哈马斯将地道用于储存武器和各种物资，以色列的“水淹”策略还可能导致储存在地道中的危险物质也随之渗入地下水。以色列特拉维夫大学环境工程项目负责人哈达斯·马马内教授表示，必须考虑破坏地道的方案对空气、水、土壤和生态的影响。她认为，炸毁地道中的武器也可能导致危险的有毒物质和重金属渗入地下水。

以军水淹加沙地道示意图

是否有其他选择？

半岛电视台认为，影响以军采用水淹加沙地道策略的主要因素之一是剩余的人质。根据以色列官方统计，目前仍有超过100名人质被哈马斯关押在地道中。而克拉克认为，以军不一定打算真的淹没地道，“至少在短期内是这样”。他猜测称，对外发布“水淹地道”的恐怖前景，可能是以军精心准备的心理战，逼迫哈马斯主动将地道中的人员撤离，“用谣言而不是海水把他们从地道里赶出来。”

《华尔街日报》称，为避免在地道争夺战中付出惨重人员伤亡，除了用注入海水淹没地道之外，以军考虑用来对付加沙地道的方法还包括空袭、使用温压武器以及派遣警犬、无人机和机器人等，但它们各有局限性。例如利用空袭发射钻地炸弹或温压武器可以摧毁地道，但它们会产生比传统武器更具破坏性的爆炸，在人口稠密的加沙地区产生严重的平民伤亡。而警犬和无人装备在这类封闭环境下的作战效能也受到很大限制。